终于，乐擎扯了扯嘴角，似乎想重新挂上那玩世不恭的笑，却显得有些生。“……有点意思。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，“你刚才……感觉到什么了？”      他问，目光锐利如刀，试图从她脸上分辨出更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是炽热太阳偶然的阴霾与随之给予的补偿，一个是寂静深海无声的庇护与细致的赠予。

        游婉低下：“是我莽撞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四目相对，游婉的眼中还残留着痛苦的余悸，却也有着未曾散尽的、真诚的关切与困惑。

        游婉握着尚带他指尖余温的玉瓶，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转回屋，窗台上的青禾纸静静躺着。她坐下，手指灵巧地开始折叠。

冷警惕――全都消失了，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震撼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这微弱的力量，竟能同时及这两片阴影，甚至……引来了他们自己都未必察觉的、细微的对待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她此刻的境，也像她正在摸索的修炼之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不出那是恨，更不知恨的对象。她只是感知到了那庞大负面情绪带来的痛苦本，并为此感到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光从何来，路向何方，她尚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恨意灼烧的刺痛，以及自己传递安抚时那份笨拙的温。

        乐擎沉默地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那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。最终，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，重新覆盖上一层看似轻松的玩味，但那玩味之下，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难受？”他轻笑一声，这次的笑容自然了许多，却莫名显得有些疲惫，“修炼之人，谁心里没点糟心事。倒是你，”他话锋一转，语气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调侃，“本事不大，胆子不小，什么都敢乱‘听’。下次再这么冒失，小心神魂被烧成傻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自己无意中踏入了一片更深的迷雾。前路未知，唯有握紧手中获得的东西――无论是修炼的进展，还是这看似微不足、却可能改变一切的“听”的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看了看碧绿的玉瓶，又看了看腰间冰蓝的静澜佩。

        乐擎猛地后退一步，像是被什么到。他脸上惯有的笑容没有立刻回来，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，翻涌着难以置信、警惕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被及最脆弱之后的慌乱与悸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好像……在不经意间，窥见了这两位天之骄子完美表象下，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的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游婉匀了呼，抚着仍隐隐作痛的额角，老实回答：“很……很强烈的痛苦，还有……黑红色的，让人不过气的情绪。像火，又像冰。”她顿了顿，看向乐擎，眼神清澈，“乐师兄，你……这里，”她轻轻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，“是不是很难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次，她要折一盏结构繁复的八角灯。需要耐心，需要确，也需要在封闭的纸壳内，小心地留出一线光能透出的隙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转大步离去，背影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有些匆忙，甚至像是……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接着。养魂，每日一滴，兑水服下。看你刚才那样子，神魂震得不轻，云是给的静澜佩防不住这个。”他语气随意，仿佛扔出的不是什么珍贵丹药，“算是……谢谢你刚才……嗯，陪我练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乐擎摆摆手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他再次打量了她一下，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，忽然从袖中抛出一个碧绿的小玉瓶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知，唯有更强大，更清醒，才能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局中，为自己点亮一线微光，不至于彻底迷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死死地盯着脸色苍白、额冷汗涔涔、却依然紧闭双眼努力传递着那微弱安抚波动的游婉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又像是被那捧“泉水”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虽是警告，却少了以往的轻浮，多了点别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风微凉，游婉轻轻吐出一口气，将纷乱的思绪压下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凝滞了数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