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游婉却锐地“听”到，在他接过纸鹤的瞬间，他周那冰冷锋锐的剑意领域，似乎极其短暂地柔和了那么一瞬，像坚冰被阳光照到棱角，闪过一丝温的光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，轻轻抚摸着怀中质地非凡的青禾纸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        箫云是。原来冰冷疏离的外表下，藏着的是一颗如此细致、甚至有些笨拙温柔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时辰不早，我该走了。”他看向游婉，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平静，“纸既已送到，你好自用之。修炼之事，循序渐进，不可急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尚可。”他给出了和评价那杯薄荷草茶一样的简短评语，语气平淡。

        箫云是最后看了她一眼，转步入雨幕。剑意领域自然张开，雨水分毫不沾。他腰间玄色剑鞘在灰暗雨色中划过一沉凝的弧线，白色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师兄。”游婉点。

了一圈，最终没有说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再说下去，只是将掌心的纸鹤收进了袖中那个素色锦。动作自然，仿佛只是收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物件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一次，她没有感到往日那种骤然暴于噪音下的不适和烦躁。她怀里抱着那叠微凉的青禾纸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碰他掌心时的砺感，心里满满当当的，都是他收下纸鹤时的模样，和他那句未尽的“若你日后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将纸鹤轻轻握在掌心，没有立刻收起，也没有扔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关心她的修炼，甚至为她想到了或许可以向乐擎请教？虽然话未说完，但这份心思，已足够让游婉心加速。

        游婉心中微动。她听说过这位乐擎师兄，据说与箫云是齐名，是玄天宗这一代最杰出的两位天才之一，只是路不同――箫云是极于剑，乐擎擅于灵。箫云是此刻提起他，是随口比较，还是……另有用意？

        乐擎。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，以一种平淡却隐某种意味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垂眸，仔细端详着这只小东西。折痕干净利落，形态对称平衡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属于凡俗手艺的密美感。这让他莫名联想到某些剑诀的起手式，同样要求绝对的准和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听闻，”他忽然开口，目光仍停留在纸鹤上，声音低了些，“灵修之，于神魂感知、灵力微方面，或有独到之。天枢峰乐擎，于此天赋卓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转回屋，小心地将青禾纸放在桌上，拿起最上面一张。纸张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，温凉柔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伸出两手指，极其小心地――甚至带着点对待易碎品般的谨慎――住了纸鹤的翅膀，将它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纸鹤轻若无物，在他指尖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你日后……”箫云是说到一半，忽然停住，摇了摇，似乎觉得自己多言了。“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带来的寂静也随之离去，雨声、风声、远的嘈杂心音再次涌入游婉的感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很想用这纸，为他折点什么更巧、更用心的小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雨声潺潺，听竹苑内，少女坐在灯下，专注地摆弄着青色的灵纸，眉眼温柔。而她不知，那位离开的剑修，在返回自己府的路上，曾不止一次地，从袖中取出那只简陋的油纸鹤，于无人静静看了片刻，眼中是化不开的、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深邃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他将纸鹤放回了锦深，与他的剑诀玉简、疗伤丹药放在了一起。